我又听见了海的吟唱,在梦里。低低地、轻轻地,像落花飘零在水上,像情人哀怨地诉说……
2004年夏天,刚刚结束一段伤感恋情,彷徨、迷茫之时,我选择了独自去厦门看海。名为看海,实为疗伤,我期待着,大海能用恢弘无限的温情,给我一个坚强的理由,把压抑在心中的情感舒展殆尽。
一出机场,司机沿环岛路把我带去了一个人较多的海滩,据说对面就是金门岛。临近黄昏,肆虐了一天的热浪慢慢褪却,海边多了许多散步的人群,或三五好友,或一家三口,或情侣依偎,海滩上一片热闹景象,人们都留连在徐徐的海风和斜阳里。沿着海滩,感受咸咸的海风,我慢慢走向人稀少处。
黄昏时分,大海更显幽远深邃。没有想像中的碧绿海面,海水也没有在脚边轻轻絮语,灰白的泡沫被海浪一阵一阵推搡着,企图往岸边涌来。海浪时而雄壮,时而舒缓,像个叛逆的孩子,源源不断拍打着扑向岸边,却被绵延的沙滩阻挡了脚步,它只好叹息着退回,等待着下一次更勇猛更迫切的冲击。
伫立于这激扬的海前,忽然记起那首《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我自知无法体会到这位军事家当时的豪迈之情,但,海的汹涌澎湃、海的深沉宁静,都已把我彻底征服。它咆哮着,用激情和雄浑,把城市的狭隘、嘈杂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我才惊觉,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蕴藏着多少力量,在苍茫包容的大海面前,凡尘琐事又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翌日午后,我又去了昨日的海滩。海风徐徐荡过,海面金光闪闪,微荡着涟猗。还是那片海,却没了昨日的阴沉和愤怒。在人们眼里,大海总随着个人心境变幻姿态。它可以壮丽,可以愤怒;也可以多情,可以沧桑。可是,海就是海,它始终泰然处之,不为我们的欢乐而欢乐、悲伤而悲伤,对广袤的大海来说,所有的情绪都只是片刻的涟漪,放纵过后,一切很快就恢复平静。
漫步在沙滩上,我用手指写下他的名字,缱绻缠绵的海水转眼就带走了他。人生的跌宕就像这起起落落的海水,多少挣扎的伤痛,多少刻骨的回忆,都被大海奔流不息的热血抚平消亡,欢唱着,奔向无忧无虑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