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伴着那场雨来到家门前;夏,随着那日的余晖渐行渐远;夜,不必再听那恼人的蛙叫蝉鸣。
随着时间的流淌,岁月的洗礼,那些青春时光的淡去,生活中的人儿,总是来了又去。曾经因为分离,常悲痛得撕心裂肺,仿佛整个天地崩塌下来。后来慢慢适应和习惯,鲜少伤感。这也许可称做开怀和成熟,也许就叫做麻木和不仁。那些不只是今生匆匆一瞥的缘分,在时光机器的稀释中,早已随风而去,影像和声音都逐渐模糊。甚至于以前的那个我,也不再真实的存在,全凭稀松的文字图片记录以及角落里偶尔出现的旧物串联。生活就这样像外婆家的大挂钟一样左右摇摆,有规律却没有了大的振幅。
不经意间,瞄到书柜里那本红红的如笔记本一般、有着磨砂外壳的余华著的《活着》,有种冲动在胸口蔓延。年少时就读过这本《活着》,那时候太过年轻,羡慕的只是作者每天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农村,听着各色人物诉说的故事,幻想着长大后也如他一样自由自在的工作,而主人公福贵的一生坎坷已经被我忽略,只隐约间明白那个时代的大事件贯穿着整个故事情节,他的悲苦我不懂,只是觉得忧伤。
不知多久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整理书柜又一次读起了《活着》,开始感叹命运,敬仰生命,懂得忍受,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这就是《活着》。《活着》讲述的是人如何去承受巨大困难,告诉我们在面对挫折、悲伤甚至苦难下的千钧一发也不可让发丝断掉的坚持。
如今,我再次打开那盏多年来不离不弃的橘黄台灯,安静的翻着每一页书,文字跳跃在我的眼前。我又依稀看到一位老人坐在田埂上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那个没有被困苦的生活损坏记忆,没有被自己的经历磨灭生活热情的老人,无论承受着多大的悲伤,依旧挺了过来。年轻时他败光了家,气死了父亲,穷死了母亲。女儿因病失聪失声,他被抓去当了国民党兵,差点死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经历了国家民族的解放,吃过大锅饭,砸过锅炼过钢,儿子又因献血过度献身,妻子卧病在床,冷眼旁观过文化大革命,女儿因难产而亡,妻子也没逃过命运安排,女婿上工被砸遇难,外孙因饿吃错食物中毒离去……命运一次次的跟他开着生命的玩笑,他一次次的泪流满面的失去财产和亲人,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他依旧努力的活着,无论多苦多难,满满的希望的活着。他赶着那头老掉牙的牛,耕着那一亩三分地,晚风飘扬着他粗哑嗓音发出的歌谣,忍受着生命带来的一切。
余华说,《活着》是“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是啊,《活着》让我知道眼泪的丰富和宽广,绝望的不存在,麻木更不可取,这位老人没有麻木不仁的活着,他生动的活着,他清晰的诉说往事,岁月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怀念又充满悲伤。作者也说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福贵一样生动的老人,即使那些老人经历与他一样,但木讷的表情,平淡的诉说,就如道听途说的,零星碎片,再也无法串联,不像在说他们自己,而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无表情。所以我想福贵在经历种种苦难后,依旧是爱着生活的,不然也不会对种种经历那么的刻骨铭心,生活困苦并未让他失去热情。
此时的我,心有点痛,又有点欢快,我想也许人并不会因时间而老去,即使容颜不再年轻,时间也会让一颗灵魂变得越来越动人,只要心依旧热情,如书中的福贵历经生活的磨难,不麻木的心,让人敬仰他与命运的抗争,只要爱着、记着、想着,它就存在着,不会失去,生活其实就是痛并快乐着,只要活着,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