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活着》是感动过我的为数不多的小说之一,作者平静如水、不动身色而精确得如同手术科医生般的叙述笔触令人着迷,对作品表现出来的理解万物之后的超然、超越善与恶界线的写作理想十分敬佩。然而最令我刻骨铭心的,还是作品中对苦难环境中人物命运的探索以及由此展现出来的超越生死的顿悟。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哈姆雷特的自语叩问了人类生存命运的终极命题。当命运之钟敲响后,《活着》展开了生存与死亡这两种力量的冲突与交锋。主人公福贵亲眼目睹了一系列的死亡:父亲因福贵输掉家产而气急攻心从粪缸上掉下来摔死,母亲又病死,接着儿子有庆被医院抽血过多致死,女儿凤霞产后大出血而死,妻子家珍病死,女婿二喜遇难横死,小外孙苦根吃豆子被撑死。一个个亲人相继先他而去,只有他独自一人,陪着一头老牛,孤独却自在的活着。
一个个亲人相继离去,一段段伤痛接踵而来,而福贵竟然在一次次灭顶之灾的打击下,一次一次的在死亡的边缘上止步,默默地忍受着生命的重压而无怨无悔地活了下来。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越来越通达。
没有血泪的控诉,没有撕心裂肺的尖叫,甚至都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福贵在生活中磨练出来的无边无际的忍耐包含着一切,以致再大的苦难来临,福贵也能将它消解于自己的忍耐之中。
这是一种宽阔的忍耐,哪怕厄运极不公正地把死亡一次次加之于自己的亲人身上,他都能宽容面对,忍而受之,整部小说的叙述都因这种宽阔的忍耐,变得沉郁、悲痛而坚定。
“福贵微笑地看着我,西落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精神。他说:‘家珍死得很好,死得平平安安,干干净净,死后一点是非都没留下……’”正是无边的忍耐以及对苦难生活的不自觉的顿悟,才使他面对妻子的死去感受到了释然、超脱,也坚定了自己继续活着的勇气。当我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痛苦与悲伤,而是一份宽容、宁静与平和……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余华如是说。
总之,活着,就是人生最基本的要求和信念。即使多灾多难,即使厄运缠身,也要勇敢的活下去,这是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