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门前的小河有个美丽的名字——龙渊河,它的名字来自于一个美好的传说,可传说我已记不清。记忆里的它涓涓河水,清澈见底,流淌而过,平静中偶尔奔放,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谱写着自然与生活的旋律。
那时的龙渊河是宁静却又热闹的,一派生机。随处可见成群的小鱼和虾米,在水草里钻进钻出;青青河岸上常有着不知名的野花随意地绽放,舒展着春天的筋骨;蜻蜓蝴蝶偶尔掠过伴随着知了鸣叫,翅膀振动著阳光斑斓的色彩;温柔的风在空气里流淌着,清新而自然。大自然的美,从来都是丰盛端庄的。每每在河里玩水,映入眼帘的,总是一幅美好的画。
它曾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忙碌时,为人们提供资源,淘米、洗衣……闲暇时,给大家带来轻松,避暑、休闲……大人们喜欢在晚饭后,提上个小木椅坐在河边乘凉、拉家常,而我们,喜欢卷起裤脚,在河中嬉戏、玩闹,又或者直接泡水里来上几下笨拙的“狗爬式游泳”。大人们有大人的热闹,而小孩们有我们自己的乐趣,一派详和安逸又热切的景象。
这样的片断在我的童年几乎占据了所有夏日里的黄昏时光,以至于每当想起去世的外公,伴随着的,都是这个温暖无忧的画面。它那么清晰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这个温暖的画面抚慰着整整的一段岁月,我在那一刻感受着平淡生活的安详。
童年时,觉得身边的生活并不是十分的宽裕,感觉却比现在丰足。人们收入不高,物资也很有限,但人与人,人与外界的联系却如水乳交融,风土人情非常浓厚淳朴,感觉温暖充足。后来城市格局发生变化,生活方式相应变化。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疏离,感觉越来越孤单。
一个可以随意撒欢的年代渐行渐远,似乎生命中最初的纯真就那样恋恋不舍地留在当初纯粹的心性里了,当面对这世界层出不穷的复杂时,眼里注满了无奈,我也因此体会到了年少时那段时光的可贵。风景注解着人生的每一次踏足,成长路上会有路障有磕拌,仍有阳光下飞过的蜻蜓,也依然有路人相遇时的驻足微笑。那是一种淡淡的温暖,弥漫在心里无法挥发,于是我在那刻起脱开了幸福的压抑,学会释然。
如今的龙渊河已完全变了模样,与所有受到污染遭受环境破坏的河流一样,失去了它本来的面目。它的从前,是一张没有留下底片的老照片,我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便失去关于它的所有线索,只能用记忆来回忆它,有如我的童年,再也回不去。
再见,龙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