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心里觉得空空的。如梦游般恍惚过着了一周。回想她走那天，万里晴空，阳光很耀眼。丹城的十二月下旬，阴霾近半个多月，难得天气放晴。想想我近期我外出学习、工作忙，有半个月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恰好天气放晴，想就这周末就陪陪他们俩。便将文联组织到王盘河峡谷采风的邀请、研究生班的毕业照、毕业聚餐都搁一边去。只想多陪父母，带他们到户外活动活动。
那天，似乎比平时醒更早些，打开窗，瞧到窗外天气放晴，空气清新，父母都有早起的习惯，这时他们也醒了，我给母亲电话，窝在被子里聊，问问他们想去那玩，当决定去城外的农庄搞农家乐，我就火速起床，去接他们，一起共进早餐、逛超市，买了很多父母喜爱的食品。带上老公和孩子陪父母到城外的农庄游乐。
在农庄，我们提着蓝子到山上收集食品，我们顺着过季的南瓜藤摘到鲜嫩的南瓜仔，在郁郁葱葱的西红柿叶子里翻出羞红的“毛秀才”，像猴子般窜到树干上摘到狗蛋瓜……我像孩童般的快乐。老公和姐夫找到了一株萎干的藤，那是山芍藤，他们俩就找到锄头、钢钎、工兵铲，开始挖山芍。我和母亲驻足在那株水冬瓜树下，抬头仰望，那一串串如葡萄大的果子真是可人，顺着枝丫长，在这个冬日里，依然吐出新芽，在新芽前的大叶子中，夹着粉色的小花，再粗的枝干，绿色的大叶子已掉下，在光光的枝头上留下没有树叶摭挡的果子，一串串的，我倒是觉得那串串果子中缺少了绿叶的关爱。那串串果子中，晶莹剔透的就是已成熟的，还有些青涩的，是尚未成熟的，看着都可爱（又似可怜没人爱），母亲说，水冬瓜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花落，花结果果，摘的时候要珍惜，最好一粒粒摘，那样，没熟的果果还可留到下次我们来时再摘，更不要一丫一丫的砍，砍一丫就少一丫了。听母亲的话，我一脚站在石头上，一脚搭到树上，斜劈叉，时而又像猴子一样挂在树丫上，一颗颗、小心翼翼的摘下，装在母亲拿的水果篮里。我虽已为人母，在母亲的眼里，我还是她的那个没长大孩子，我们80后在长辈的眼里，已为人母也如她们所说的大孩子养小孩子。我就是那样贪婪的、尽情享受和母亲相处的快乐！有她宠爱、有她依赖，有她能全心倾诉……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我的童年和母亲在一起很少，成年前真正和父母在一起也只有一年半的时间），那时，在茶山矿，母亲还是那样年轻，周末闲瑕的日子里，她有空便带着我和小伙伴们挎着篮子在矿区的山坡上窜。每次收获丰盛，蕨菜、野草莓、水冬瓜、野茭头等，我们开心极了……
先生和姐夫挖那的株山芍就有大半筐，十多斤，老妈在那喜笑颜开，嘴里还像孩童般嚷到出大矿了。母亲的性格开朗，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声音温柔清脆，她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没见她愁眉苦脸，她到哪里哪就有欢声笑语。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都欢心无比。我心理溢满甜甜的幸福，这样的日子很惬意，母亲身体安恙，孩子健康活泼，上有老健康活乐，下有小聪慧乖巧，人生的幸福莫过如此……
到了中午，姐姐的儿子豆豆和他的弟弟（豆豆伯父的孩子）急匆匆叫住我，“姨，一只鸟被人家拉的网网住了。”当时，我正在用竹片刮山芍皮，准备弄中餐，听到这样，我和母亲拿起剪刀，飞快跑上斜坡，解救了一只被困在网里的鸟，将它放生……
中午就餐，我们每人做一道菜，每道菜都很可口，母亲很开胃，有土鸡、猪肚、山芍、牛肉、五花肉、蘑菇，还有母亲大爱的火刨辣椒，从不吃肥肉的母亲也破例吃了几块五花肉，还一个劲的赞味道好好，我们大伙畅开怀的吃着。
茶饭后，我们又弄到了六个狗蛋瓜。狗蛋瓜子很稀有，狗蛋瓜子在市面上卖到六十多元一斤，平时也很少有卖，姐将瓜子弄出来，小火炒。南瓜子、葵花子、狗蛋瓜子，母亲喜欢吃这香脆的瓜子，但吃得也不多，就到中午休息时间，她便去休息会……
我和姐姐、姐夫、先生便到大树脚下泡金花茶、煮灵芝、螃蟹角、小黄草，喝喝小茶，聊家常，晒晒暖暖的太阳，很惬意……
直到下午17点，又开始弄晚餐了，姐夫杀了只土鸡，母亲起床去小解，突然急急的叫住我，说胸口痛，我便将她背起来赶往医院……
在急诊值班的医生知道这情况不妙，抓紧做各项检查，认识的医生都是熟人，主治医生是远房亲戚诚哥，诚哥说好在及时送来，在三小时内可用一种血溶的药物，看能否通，可用了那药物后再CT，心电图等，还没能让供血畅通。当母亲休息的时候他叫我到他办公室，和我说母亲的情况不好，并说了有关这方面的知识，我的心如高空摔到地上，碎了一地，眼泪一下决堤，可是我依然相信母亲会挺过这关（她曾自己算过今年有一难），诚哥叫我必须立即通知家里的其他人，免得给家里的其他人留下遗憾……我也知道情况很严重，我在诚哥值班室失声痛哭之后，镇静下来，装平静地样子回到母亲的病房看护母亲。我仍觉得有线希望，会有奇迹，我也看了不少关于佛学的书，母亲信佛，一直修善积德，我也相信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当天我们救了一个生命，老天会看见，将它的生命在母亲身上延续。我和母亲一直都修善积德，不曾做什么昧良心的事，老天会保佑母亲，母亲的病会有奇迹，会好起来的。在母亲休息的时候我用手机查看了我们当天的食物是否有相克的，也查看很多关于心肌梗塞的病例，开胸、装起博器、血管里放支架……我想母亲病情稳定后我让她转到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母亲好起来……
我跪在母亲病床前，试想该如何许这愿，让母亲再活10年吧，从我的寿命中减掉10年，又想10年太少了，我女儿曦没参加工作，20年吧，20年我如果按30年工作工龄我四十六岁了，也退休了，我还可带老妈去旅行……妄想当我头发花白，老妈还健在！我干脆就祈祷，老天呀，您保佑我妈，把我余下的生命五五分，给她一半，我一半，她生下我，让她和我一起终老。她不能先走，不然我伤心，我也不能先走，不然她伤心。记得她说她算命也活到86岁的……
我总相信会有奇迹，会有奇迹的。心存一念，我们就在今天共同救了那只鸟呀！然而，万物轮回，谁也无法改变这规律，那只小小鸟也只是一只弱小的小鸟，它没有超能力量，它不能将救命的恩人相报。时针跳到0：02分。老妈微微睁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母亲无论何时何地，都很坚强，她胸口纠痛着，在我现在想来，那时胸口的血管都堵塞了，她那时多难受呀。她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我赶紧为她擦，她的思维依然清淅，她问到，是不是12点了？我看看手表，0:02分，点点头。她说她这是这个时候出生的，子时，她还说她肩很酸，胸口闷，我将她身体靠在我胸膛，为她亲亲地捏捏肩、放松颈部，她便一个劲开始吐，并说要小解，主治医生交待打了杜冷丁，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为了让她动作幅度不大我关上病房门，拿来尿盆，抱着她小解，当尿淋到我手上，母亲觉得不好意思，我却安慰她说，我小时候，您不是一把屎一泡尿的拉扯我长大的……小解后，我把她身体轻放好，将尿倒到卫生间。她说口渴，我赶紧洗净手，为她倒了杯开水，来回倒，兑到了中温，小试，能喝，就让她喝了小半杯，继续抱着她，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脸贴着她的脸，感觉那的脸是那样的光滑、柔软，又轻轻按摩，真生怕她有不适，然而，小解、倒便、喝水、按摩，她竟仅让我履行做女儿尽孝半小时……她突然勾下头，在床头的监测仪器开始报警，我除了按急铃外，直接用手机电当班的诚哥，母亲开始抽搐，我抱着母亲不知所措，我多想当时我是名医术精湛的医生，我能为母亲解除病痛，但此时，我要坚强起来，我曾是军人，我试想用曾在部队里学的医务急救，按人中、人工呼吸……浑身解术，都来不及，她嘴里哽咽两下，合上了眼，面部一下白如纸张，身体在我的怀里突然变得很沉重，我哭着叫妈，诚哥在很短时间就到，急救，然而，监测的仪器已没有任何反应，母亲如熟睡的孩子躺在病床上，我抱着她放声大哭，可是任我如何嚎啕，她都静静的合着眼、合着眼……再也没睁开。于2013年12月22日0：52分，在她出生的子时走了……
按她生前遗愿，百年归世后，身为独生女的她落叶归根，回到吾爱那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陪伴外婆。
当我们将这消息告知在吾隘那地的亲戚们，亲戚们也不敢相信母亲竟那么早走了，她的身体一直安恙的呀。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接受事实，也和我们一样悲痛。当我在凌晨三点将母亲带到吾爱老街，一条街灯火通明，父老乡亲们都已为母亲准备好棺材，老衣、裤、袜、鞋等所需物品。我回到外婆的老屋，我泣不成声，婆呀婆，您怎么让我妈去那么早，您太自私了。您只有一个女，您86岁走了，您看到我（家里最小的）结婚成家了，我们和母亲都为您守孝，您让我母亲那么早走了，我们没有依靠了，再回到这个家，家里没有了妈，没有妈的家不像家，叫妈妈不应了，没有妈这个家有什么意思呀？她有那么多孩子、孙子，您怎么就让她走那么早，她才刚六十多岁，本是享福的年纪了，她却一天福都没有得享到，还操心这样那样的，我和她说明年战友回部队聚会，她说陪我去三亚，去三沙；她说陪我在南宁过年，住我们在南宁刚装修好的新房子；她说她再陪我们去苏杭，前年去的时候我们临时决定去就起身，没来及定机票，去杭州只坐卧铺，没坐飞机，她说下次去坐飞机去，她说要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像外婆一样看着我们成家立业；她说，她还说……外婆，您怎么这么自私呀。她是您是独生女，您不能这样叫她去陪您，她有她的一帮子女，孙子……她应该享受爱与被爱，也许她累着，但她累着并快乐着……她是您唯一的孩子，您曾和我说，您结婚的第六年年头，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了月亮，那个梦不久后您就怀了母亲，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那年盼来了我母亲。您们给母亲取名孟月（梦月），小名叫解忧，为您们添喜乐，解忧愁，您们都疼她、宠她、想她、宝贝她……即使她出生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您却没让她累过一天。母亲也常常对我们说，她虽然是您们唯一的孩子，她从来没让您们掉过一滴眼泪！可她却有我们这些女儿贼，让她累着、苦着、痛着，对我们还有操完的心……也许您看到她太累了，您心疼，您才会叫她去陪您……
妈……我想你，这辈子我欠您的恩，来世相报于您。无论贫穷富贵，来生我还是您的孩子，当您的儿子，不外嫁，不远走，不离不弃，在您身边照顾您，孝顺您，为您养老送终。
母亲，我们成家了，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您应该和我们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呀！然而，您却走了。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我多么希望您健在，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停在上有父母下有孩子日子里。而树欲停而风不止，子欲孝而母不待。您太苦了，太辛苦了，您也许该歇歇了，勿挂念我们，您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勿念，勿念……我们也要坚强地活下去，过好每一天，祝愿您在天国里安好！
您的小女儿春红 于2013年12月30日含泪叩念
